——2009-04-10 摘自《城事记忆》,于向阳、陈薪羽、陶云江著,齐鲁书社
连环画,俗称小人书,是黑白图画配上文字注解的小册子,字大而少,画多本小,是中国传统的艺术形式。最早的连环画是长沙马王堆出土的西汉故事画;清末有了石版印刷,连环画艺术趋向成熟;1932年开始,连环画红火起来;1949年后,连环画发展进入高潮期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是连环画的鼎盛时期,不少作品创下了出版发行的记录。此后,连环画逐渐成为收藏家们的“宠物”。对现在的孩子来说,小人书,是个相当陌生的字眼。
童年的记忆,用什么来铭记好呢?一句诗、一首歌还是一幅画?可选择的有太多,但如果提议用小人书来铭记,相信很多人会会心一笑。是啊,一想到裹挟着油墨清香的小人书,就像想到童年那个一起摔泥巴的小伙伴那样亲切。
上个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间出生的人,对小人书肯定不会陌生,它是我们孩提时代的精神寄托,给予了我们家常般的亲切,掺和着泥巴与红脸蛋的热乎劲,是真正属于孩子的书本。那个时候,大多数家庭的收入都不高,而巴掌大的一本小人书价格不贵,内容却包罗万象,有民间传说、现代故事、科幻小说、中外名著,还有电影戏剧……人人都可以买上几本,精细的图片加上简单的对话,即使是四大名著,也能通过小人书轻松阅读。因为一本小人书,素无往来的小伙伴,会突然让你觉得亲近,也许他的小人书就是最好的解释。在那个年月,谁有小人书,谁就是“大王”,就会有一批“书粉”追随前后。当然,除非他的小人书源源不断,否则几天看完了,“英雄”也就“暮年”了。小人书,充斥在儿时生活的每一个角落,为我们带来了快乐和知识。
到街头、路边旧书摊上花几分钱租小人书看,是我和小伙伴们最大的乐事。记忆里抹不去这样的画面:旧书摊前取了小人书,迫不及待地坐在小板凳上细细翻看,连画面上人物的对话也不舍得漏掉,然后再一遍遍温习,往往交上一毛钱后会在书摊上一坐大半天。有时,父母也会带我到新华书店买回几本小人书,那简直就跟过节一样,回到家里便急忙招呼小伙伴围坐在一起看。通过小人书,我学到了许多生字,知道了杨门女将、小兵张嘎等人物故事,同时还培养了热爱读书的良好习惯,以至于我在小学时便开始读长篇小说《三国演义》、《三侠五义》等。虽然也有很多不认得的字,但依靠读小人书时所积累的功底,以“秀才念字念半边”的精神,竟然都读了下来。后来在字典里、课堂上为似曾相识的这些字验明正身时,竟发现大部分都给蒙对了,那股高兴劲儿实在难以描述。小人书对我的影响之大是让我没有想到的,因为小时候对小人书痴迷,所以到了小学时就特别喜欢语文,到了中学时便喜欢文科,到了大学又读中文专业,直到现在从事文字工作,这一切,应该说都是与小时候爱看小人书分不开的。
时过境迁,如今在市面上已经很难再见到小人书的踪影,现在的孩子们也早已不知小人书为何物,他们有太多精致、美观的儿童书籍可供选择。一些内容曲折怪诞、人物造型夸张、视觉冲击力强且价钱高得惊人的日本漫画,受到孩子们的狂热追捧。而小人书像供人们怀旧、赏玩、增值的古董一样,走进收藏品的行列,逐渐变成收藏家的藏物。前段时间曾在网上看到一条消息,某名家所作的一本小人书原稿竟然拍出了1100万元的高价。感慨之余更多了一份感伤,打着时代烙印的小人书一旦完全退出历史舞台,变成藏家的玩品、收购站的废品,我们的后代要到哪里去找这样图文并茂的“启蒙老师”呢?或许,当人们喝腻了可口可乐,才会想起白开水的好。
“十一”长假期间,我在一家书店的一个偏僻角落里,发现了再版的《红楼梦》、《水浒传》等小人书。翻看价格,尽管已是儿时的数百倍之多,但我还是毫不犹豫把它们买回家。夜深人静时,悄悄翻阅这些记载着童年欢乐的小人书,那种素素净净、纤纤淡淡的黑白调子,那种不张扬却极传神的微妙古典韵味,那种在方寸之中就能容纳偌大情景世界的描绘艺术,顿时让我的心灵盈满了儿时的记忆。